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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品超談海子
蔣品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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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大中文論壇與litery先生談海子
你好﹐一是你說的是實情﹐沒有人不希望自己建立的歷史不希望世人知道的﹐相反世人不知道一段歷史的來龍去脈這並不是一件好事﹐不然還要考古這一學科干什麼。如果對我向世人報告一段已经出现且仍发生的歷史的真实來源覺得不能理解﹐這應該是不能理解者自己應該檢討的事。所以我現在想談我也覺得我似乎確實沒有細談出來的事。
你說﹕“第二，楼主对我的反驳有避重就轻或者环顾左右而言他之嫌。你一直说到理想与境界，我认为这些在海子的诗歌里是与现实并存的，而你却一再坚持在海子那里是空洞的。”
在這個問題中其實應該分兩個問題來談﹐一是“理想与境界”的問題﹐一是海子作品是否屬于“實寫” 的問題﹐如果“實寫” 一詞與你的想法遠一些那麼就是“現實主義” 的問題。前一個問題其實在我前面的貼子中已經讲得较清楚了﹐就是我的理想是“人國” 理想﹐海子的理想是“神國”的理想﹐或者“准神國”理想。當然﹐要證明海子是神國理想﹐就涉及第二個問題﹐第二個問題清楚了﹐這兩個問題也就清楚了。但這其實是一個學術研究的問題，不是一兩句談得完的。不管海子的詩作是否真有意義﹐或者其意義到底有多大﹐但既然要談他﹐必須對他的作品去作研究﹐在我是一件苦差﹐不會有時間﹐那麼就只有略談了。
在我看來海子的作品﹐很多都是文字游戲的無聊作品﹐這些作品他可能自己覺得深有意義﹐但是對于客觀世界﹐對于讀者﹐你看不出它們的深意﹐頂多只是讓你覺得他寫著這些他自己以為可以有意義的事﹐而不會讓你覺得他在其中發掘了什麼﹐就象余秋雨的東西﹐華麗卻沒有意義一樣(這是時下中國文人討飯吃的最普遍的方式。当然大多数不了解爱看热闹的读者会被文字外表的游戏谜面所诱惑而不会深究实质，而这就是这些游戏文字得以存活甚至繁荣的重要原因之一) ﹐這些作品我無法一一列舉﹐每列一個﹐反對的朋友都會對我說還有另一個呢(請不要說我這是泛泛之談。不是。這是看過所有之後的總結) 。而且這些文字他通常都非寫實﹐只是一些无边际的臆想和无着落的文辞﹐我想人們會同意我對這類文字的看法。
當然一個作者﹐即使是再偉大的作者﹐我們也不能求全責備﹐要他篇篇都是杰作，况且是海子。那么就看他能有影响或说有意义的詩作﹐这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代表作。看他的《以梦为马》。他的《以梦为马》要写什么﹖在我只感到他的豪言壮语﹐可是这些豪言壮语只以他闪烁在言辞中依稀是“诗歌”的东西为基础的﹐而他并没在他此篇或者其他作品中集合呈现給人们他的的确确在以其为目标以拯救他自己在向其表达忠诚的对象——祖国。换句话说，就是他所有诗歌中所显示的精神并不与该篇作品所涉及的“诗歌” 一词(应该就是诗中的一个意象，只不过它不是象通常人们以肉眼看得见的物象而是以具文化蕴涵的概念为对象而已)所显示的精神一致。如此看来这就是典型的空洞口号﹗而不象北岛的诗歌如《回答》等在其单篇之中就以明显显示其撼人的目标与精神﹐而无需借助理解他其他作品而理解该篇。而北岛的作品在我看來就已不属于写实的范围﹐海子的此诗就更虛﹐分不清他是想借此诗表达什么﹐顶多就是类似当年文化大革命时的人们在表达一种空洞的忠心。
在看他的《面向大海﹐春暖花开》﹐我其实已经在前面的贴中就谈过此诗﹐这诗完全是临空虛蹈﹐所有的意象都不是实象﹐只存在于作者自己的意念之中﹐仅有的作者的立足点也在诗歌之外﹐那就是孤独。我偷懒放以前的分析《对海子名诗的剖析与批评》在此﹕
面向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 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 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的幸福
我也愿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这是一个孤独自我的人对自己的告诫！其实不具有很多人们对其所追捧的崇高境界﹐是诗者本人意识到了崇高境界的重要性，而提醒自己应该去做。“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这是说自己曾经，就在昨天之前并不知道。“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这更证实着这点。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的幸福/我也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是诗者在谈获得“幸福”感觉之后的喜悦，这可能只是诗者自己的一种空想，自己是否真能做到并不能保证。这里的精神实质是一个孤独的人在因其孤独不能从环境中获得幸福而体会到要获得幸福必须“面向大海”的重要，而“面向大海”并不是诗者本身自在的主动的勉力为之的刻意追求！他是被动的，是一种试图尝试，甚至还不曾尝试，而尝试之后是否能努力坚持也不可知。既然是试图尝试，并不曾被证明，不代表经验与执著，这就充分显示了一种迷惘！这甚至不能认为是梦想！梦想是认定为美好并勉力去达到的蓝图。而既然是预备尝试，是一种不确定，当然不能认为是诗者的梦想，我觉得这该是一种心血来潮。尽管这样说会对死者有些残忍，但诗中显示的风貌的确是这样的。如果研究需要客观，我们不得不讲求实际。就海子最终让人为之扼腕，也或许能找见这种心血来潮的影子。
中国有句俗话“画鬼容易画人难” 。鬼是什么样子﹐无人见过﹐你把嘴巴画在脚上﹐无人能反对﹐因为你可以说你心目中想象的鬼就是这样﹐而其他人也不知鬼该是什么样。而你画人敢将鼻子把在肚脐眼上吗﹖当然不行。海子就是这样﹐他画了很多鬼﹐乱搞了一些看起來是诗却让人无聊读不进去的东西﹗就一个诗人而言﹐海子不能写实﹐跟北岛一样﹐而写实是何其需要功力﹗这是为诗人﹐最清楚的事。很多初写者﹐拿起笔就能涂几句朦胧诗。可是面对一件真实的事﹐即使很有才华的老手也未必真就能写得怎样好。在这点上我很难猜测海子没跟北岛一样选择了逃避，因为他实在没像样的写实作品。唯一一篇让人觉得他有些写实倾向的诗就是《麦子熟了》﹐但也很难让人想到它会是真正能与其荣誉相匹配的成功之作﹕
麦子熟了
那一年，兰州一带的新麦
熟了
在回家的路上
在水面混了三十多年的父亲还家了
坐着羊皮筏子
回家来了
有人背着粮食
夜里推门进来
灯前
认清是三叔
老哥俩
一宵无言
半尺厚的黄土
麦子熟了
首先﹐麥子是他一貫的意象﹐這個詞一出現就讓人覺得這篇詩作不會是實寫。因為他所有的詩作給人們形成的印象就不是象一個風格龐雜的作者﹐譬如我﹐足以讓人們覺得他此詞不一定是意象可能是實象。而且整個詩作所構成的氛圍也很難讓人把 “麥子”一詞很有把握的認定為實象。讀完此詩你會有一種感覺其中人物似乎浮在空中﹐與自己的現實世界沒有多大關係﹐而且你很難抓住作者在此詩中想表達的意思﹐頂多只是一副畫掛在半空﹐詩中沒有留下你可以去朝額外方向去想的線索。“半尺厚的黄土/麦子熟了”是作者試圖朝外鋪展思維的努力﹐可是很生硬﹐讀者思維上所作的所有努力都會讓自己感覺不踏實﹐而且意識上同時清醒著這些努力不到位(請不要以為我這是在空談﹐這就是與詩文本在作面對面的交流﹐是真切的交流。如果是一個認真的讀者就應該象我現在這樣﹐面對詩整體說話﹐而不是拆開來﹐不着邊際海坎) 。我們談了這些﹐看過海子所有的詩作﹐誰能告訴他的現實主義成份在哪裡﹖讀了他所有的詩之後你會覺得它們在頭腦中形成的印象是茫然的﹐沒有一個清晰深刻的主要立點存在。
litery先生如果還不滿意﹐我想請告訴我海子現實主義寫作的實例﹐我覺得這樣才最有說服力。而且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你的海子詩歌是現實主義的這一觀點是怎麼得出的。 2004/11/4洛杉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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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27/2005 9:22:15 PM] |
蔣品超談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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