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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祭》
雨文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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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雨文周
花儿还含苞着，却早早被采摘了，以不同标价摆放在街头花店，一簇簇稚嫩的艳丽下面写着：“祭奠清明，别忘带一束鲜花！”。迎面吹来的风还挂着冰霜，四月还是来了。
纽约的春天从来就是这样子，迟缓而古怪得像一个晚清的没落贵妇，裹着对襟棉袄懒洋洋躺在冬日的红木床上，沉湎在鸦片烟瘾里不舍得起身走动半步。唯有那些花儿等不及了，在阳光偶尔的眷顾下呼之欲出，它们怎知道，满树梨白，一地樱红最终不过是讨好坟头上那堆灰土？
好在她们不懂，所以四月就这般好看了起来。
早起，车子经过FLUSHING墓园的时候，天上正飘着细雨夹杂着零星的雪片，墓园里黑衣肃立，仿佛老鸦聚集。黄昏后恰巧又路过此地，夕照残破，树影孤立，黑鸦是散了，留下那些花儿的碎片自顾在空气中飞。
不知怎么的眼眶就湿了，一股莫名的情绪借着夜色狂泻，不为别的，只为那些芬芳于一夜的初红，为那些过早夭折的幼蕾，那些来不及绽放就破败不堪的雏菊。如此青涩而短暂的美丽，无知地等待，等待有一天会成为谁人的祭品？去供奉哪个朝代遗落的木乃伊？
有谁会记得？又有谁会祭奠她们的不幸？
踏着暮色返回公寓，我在街头的花店前买下一大簇雏菊，老板娘沾沾自喜，一边数着美金一边谈论她的商品：“含苞的，好新鲜的，可以放好几个星期呢！”我默然无语。
我只想带她们回去，放在墙角那只老式花瓶里，尽管我晓得终有一天，揣在我手上的这份艳丽也会消失也会凋零，但我会珍惜，我不会将它弃置于坟茔，为一堆尸骨做嫁衣，更不会轻易将它们抛弃如同抛弃碍于眼中的一堆垃圾。我会将花儿的残片存留在玻璃瓶，就仿佛将旧日子锁在无人光顾的日记。偶尔开启不为颜色，只为香馨。
当那日，那些花的碎片终于挤破了瓶口，当那日，言语再不能承载我所有的情绪，我会带上她们去一处净地，看时光流转如同翻云覆雨，看草木一秋转瞬虚拟，看累江山望穿繁空，直到眼目再不奢望装下一星半迹的时候，安然地将那些旧日子和满瓶破碎一起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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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y [4/6/2006 10:29:28 PM] |
《花祭》
[#1687: 1638, 3/511] - 雨文周 (4/6/2006 10:29:2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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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9: 292, 0/499] - 唐夫 (4/7/2006 3:48:0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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