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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郑玄祠
刘因全

 

读郑玄祠

白墙红瓦间槐杨,

小麦覆垅日渐黄。

闻道车经高密县,

谁人知是郑公乡。

      我是心仪了郑玄的,但一定要到郑玄故里看看,读一读郑玄祠,还是这首今人徐无闻先生的诗打动了我。

      午后,自高密城西去,拐了一个弯,馆长却领我到了袁绍墓。高高的一丘黄土,无碑,无树,遍生了杂草荆棘。沿一线小路走到墓顶,四顾空旷,天地茫茫,无任何依傍。

      我不无疑惑地对馆长说,官渡之战,袁绍败归邺城,不久即殁,邺城在河北,以那时的交通条件和战乱环境,袁绍不会葬在这里。

      馆长笑了,说这是袁绍的衣冠冢。袁绍仰慕郑玄,死前遗令近郑玄家乡建衣冠冢,并使墓向郑玄故里。

      顺着馆长指的方向,遥遥地就望见了郑公村。

我明白了馆长的意思,是让我先了解一下当时的显贵们是如何看待一介布衣郑玄的。

      走下袁绍墓,转了几个弯,就到了砺阜山,山下就是郑公村。山之阳,村之阴便是郑玄祠了。

      我怀了虔诚的心,怕惊醒了盖世经学大师的睡梦,小心翼翼地走近了郑玄祠的院门。院门朴素无华,甚至没有一块匾额。西侧平房内住的是郑治德老人,是郑公的61代孙,和他的老伴一起,看守着这个祠院。

      这个素朴的祠院,倒也遂了郑公之意,他的一生就是深邃而素朴的。老人引我们向院内走去。不宽的甬路,倒也平整,两侧的松柏青青翠翠,茁壮在那里。院子不大,约有三亩,仅一亭、一祠、一墓,还有几幢石碑。围墙亦低,举目可见院外的碧树青禾。

      问经亭在西南角上,亭栏不高,亭内倒还宽敞。凭栏西望涓涓北去的潍水,遥想当年郑公抱定了“念述先圣之元意,思整百家之不齐”的宏图大愿,孜孜以求,百折不回,不仅肃然起敬。

      郑公的苦读深究是惊人的,20岁就已博览群书,精历、数、图纬之言,兼精算术。为求深造,又到太学受业。后问经于著名的学者第五先元、张恭祖,至“山(华山)东无足问者”,又西至扶风,向马融质疑问难,问毕东归故里。

      当那不可一世的马融看着郑玄东去,对其弟子叹道:“郑生今去,吾道东矣!”

郑公的问经,“游学周秦二都,往来幽、并、兖、豫之域”(后汉书·郑玄传),有疑必问,见贤思齐。这问经亭,作为一个象征,诉说着郑公的治学精神。

      郑玄祠在院子的中央。祠左侧是一花岗岩卧碑,约略是取花岗岩的坚硬,以喻郑玄的傲骨,以卧姿的稳固,以喻郑玄治学的扎实吧。前驱几步,见那碑题的是“效法宗师,壮我河山”,下面是长长的诗文。

      诗文叙述了那个年代,颂扬了郑公的品学和精神。

      汉初,由于秦始皇焚书坑儒,经书的传播,主要靠了经师们凭记忆、理解,口授相传,形成了今文经,后由于先秦经典陆续发现,一些经学家便对这些用先秦时期文字记载的经典进行考证、注释,形成了古文经。两派围绕着谁是正统,谁占有真理,形成了历史上有名的今古文经之争,前后争辩了200余年。郑公顶着政治上的压力,耐着生活上的艰辛,心无旁骛,专心读书注经。凭着自己精辟的见解,征服了经学界,结束了今古文经的争辩,成为经学的集大成者。建安六年(公元201 年),袁绍与曹操战于官渡,袁绍为壮声势,将时年74岁的郑公挟持军中。郑公先有失子之痛,继又身不由己,悲愤交加,染病不起,即使如此,仍在病榻上完成了对《易经》的训释,就在这年六月长辞了人世。

      郑公以顽强的毅力,渊博的学识,不靠任何政治权力,统一了经学,被誉为经神,从祀孔庙。

      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郑公,后人有可能弄不通或读不懂先秦的儒家经典。如是宗师,超越了时空,是与天地永恒的。

      祠堂前那株古柏,高约四丈,粗可盈抱,相传为郑公手植。清人夏畴《郑祠古柏》诗中有句:“盛名传里社,古木老风霜。露滴涛声韵,龙蟠云气苍。”这古柏,大约清时尚枝繁叶茂,如今皮已不存,风吹日炙,木质却坚硬不腐,抚摸上去,光滑如漆,顶上几段杈丫倔强地指向清空。望着这树,似乎就觉得是那“身长八尺,饮酒一斛,秀眉明目,容仪温伟”的郑公。

      立在这古柏下,看郑公祠,青石青砖叠起,覆以黑瓦,门窗上拱下方,淡雅,肃穆,宁静。

      缓缓地登了22层台阶,轻轻地走进了高耸在祠台上的殿堂,见郑公端坐在正中的龛台上,头戴幅巾,身着布衫,正凝神沉思,庄重祥和,儒雅而大度,是在回望他的平生,又似乎在阅览两千多年经学的兴衰。

     东侧是其子益恩,因解孔融被黄巾之围而遭难;西侧是其孙郑小同,被司马昭怀疑偷看了密件,一句“宁我负卿,无卿负我”,就被毒死了。墙壁上图画了郑玄的生平,读经、问经、注经,于不其山耕读讲经,那斑驳的图画让人沉思。

      面对着郑玄的塑像,我深深地鞠了一躬。我不仅崇拜郑公治学的精神,更崇拜他那无暇的品行。郑公少时,就表现出了不随流俗的志向,待学成归来,已是名声高扬,仍安贫乐道,“假田播殖”,耕读教授,专心治学。郑公不为官禄所诱,不为权势所屈,才高博洽,师德高尚,即使蒙冤遭受党锢之祸时仍有众多弟子相随,到解党锢之禁后,求学者不远千里,赢粮而至,如细流之赴巨海。年届七十时,写下了不朽的《戒子益恩书》,谆谆告诫“勖求君子之道,研钻勿替,敬慎威仪,已近有德”,要“勤力务时,无恤饥寒,菲衣食,薄衣服,节夫二者尚令吾寡恨。”

      郑公清风高节,有诲人不倦的品格,没有达官显贵的习气,赢得了人们的崇敬,即使他病逝在河北军中,且为战乱之时,为之戴孝送葬者仍达一千余人。那位四岁让梨的孔融任北海相时,让高密特立郑公乡,为其“广开门衢,令容高车,号为‘通德门’”。这崇高的褒奖,对于郑公来说,是应得之誉的。

      祠后是郑玄墓。墓高八尺,墓碑书“汉郑康成先生墓”,为乾隆年间立,落款已漫漶,仔细辩读,为沈庭芳敬书。我绕墓一周,由环顾了祠院,尽管近年来,开过一次郑玄学术研讨会,立了一块小石碑,又有48000人,捐款11万元,重修了郑玄祠,但我还是感到平淡了一些,冷清了一些。整整一个下午,就我们两三人在里面踯躅、缅怀,再无人走进来。

      是的,这里没有车水马龙,没有游人如潮,这里更没有因了郑公而创收。一句话,这里并不热闹,还可以说,有一些寂寞。这倒有一些像郑公的做人,郑公是不屑于这样那样热闹的。如果想热闹,那时的官场是热闹的,他不去,请也不去,官封大司农,也一笑置之,而是殚精竭虑,“括囊大典,网罗众家,删裁繁诬,刊改漏失”(《后汉书·郑玄传》),给后人留下了这弥足珍贵而又巨大的文化财富。

     我思虑着,默默地走出了郑玄祠院,站在了砺阜山之巅。回首凝望,郑玄墓左携其子益恩,右抱其孙小同,融融洽洽,墓前的郑玄祠挺立在夕照里,巍然肃然。

      从汉末至今,许多的金碧辉煌早已倒掉,化为了乌有,眼前的一些繁华也可能不久即成废墟,而这素朴的郑玄祠是不会倒下去的,因为郑公的业绩永存,郑公的精神不朽,郑公是永恒的。
[4/3/2010 3:34:5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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