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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王丹著作<在梵谷的星空下沉思>
蒋品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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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位朋友是王丹迷，尤其读过我在王丹<我听见雨声>的序言<发掘王丹>一文中引用的王丹的诗<偶然想起>之后更是崇拜得不得了。王丹新书发布会还没在洛杉矶开，就老早来电希望能向王丹要一本，还再三叮咛：“一定要他亲笔签名啊！”王丹的书精工细作装璜精美，是用来卖的，新书会那天，20元，带去的书一扫而空，好几位朋友没买到，还遗憾不已。
朋友一场，没办法，只好赖著脸在后来在老莫家一起过感恩节时向王丹提起。而王丹的新书已经买空，车上就只有两本<在梵谷的星空下沉思>，我说“我两本都要，一本是你王丹迷强烈要求，我自己怎么也得留一本。”王丹慷慨地把两本都给了我。我要付钱，王丹推著：“我们谁跟谁？” 其中一本没等走出二十步就被从圣地亚哥赶来的一梁井蛙夫妇抢去了，于是只好在向王丹迷寄出此书前火速读完。
没看之前，并不觉得会怎么样，因为王丹的经历，我大抵也经历过，甚至王丹是贵族囚犯，我倒觉得我这样底层囚犯的有些经历他未必会有，看了才知道王丹的东西其实是我或者如我一样的人们应该细读的。应该说这些内容也没有什么惊人之处，无非就是生活的点滴，根本与我想象的会涉及著牢狱里的阴暗政治的恶劣关系不大，甚至可以说没有关系，因为其中没有对政治的思考对牢狱的怨恨，即使涉及也只是背景，并没有深层投入。而正是这些不惊人的点滴却让人了解著人性、真诚与诚实。
很多作家，包括所谓大师，尤其中国作家，为了显出自己比其他人卓越、有深度，绞尽脑汁钻牛角尖，想别人不想、不可能想、没必要想，装深刻，而真正深究，那些深刻却毫无意义。在这点上我甚至觉得瑞典的诺贝尔奖评委们要负一部分责任，他们的有些得奖者就有这样一种倾向，过头了人生存事实的真实。我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我经历过这种无聊。细读王丹的东西，当然也有，也很华丽，并不多。但如果你存心想读这些东西，你会失望。王丹的作品本心不是想这样故作深奥，他只是他生活及心理历程的记录，或者重现。因此你看到的是袒诚，和正因为袒诚而反映出的人性。
譬如<那年夏天>，他写他第一次出狱后与一个私自给儿子贷款一百万买地而儿子因一些原因后来地却卖不出最后因一些事(或许其中也有此一桩)东窗事发被朱熔基处死的银行行长的儿子H交往，如果按通常如我们一些朋友的写作，要么会是写到罪恶，要么会隐去这些罪恶不交待而只在好的一面著笔，而王丹不是，王丹交待了这些，但他要记下的却是他们的情谊，在他第二次在牢里已与H失去联络后读到报上的消息说朱熔基下令处死了几十个银行行长时，他写道“我一把抛开报纸，忽然感觉往日重现，那寒冷的夜，那相对无语的沉默，那在冰凉中飘荡的一份关怀，而今，却令我心如刀绞。”
王丹当然知道他的书是面向社会大众的，以王丹的角色却在书中毫不避讳述写在听到他要毕一生精力去改变的敌对一面的阵营里已切切实实对社会与百姓犯下罪恶，也就是他真正要剔去的中国腐败阵营里的最关键的腐败分子中的一员被处决时，自己对他儿子的怀念，为他的儿子的痛苦，这是需要勇气的。相同的情况，我们相同经历的朋友在自己的书中不说是避之不及可能就绝口不提。而王丹不，正是这不，反映出王丹的诚实与真诚，王丹作品的人性。
对于世俗我是一个长著反骨的人，这不是说世俗就错，我就对，而是我坚持著要保持自己一份道理。这也是我很难写一些离我遥远的事物的原因。譬如有时候我常这样想：做英雄而不把自己当英雄的人他的经历会很苦，但我却宁愿敬重。从我的经历中我知道王丹的书为他带来的不一定是一些貌似绅士们的掌声与喝彩，而可能刚好相反，因为他坚持著反映自己想反映的东西，而不是迎合读者去谈他们想看的崇高伟大，不为读者写，为自己写。有些知名的朋友，虽然盛名在外，可是对于让他拥有盛名的这一行其实是外行，而为了显示自己与盛名相符于是即使在不同的一行也显出与不同行的行家可以论雄雌，或者相随而和很有风雅。面对这样的朋友，我站在一旁旁观，有时真为他们累。
王丹不是这样，他的书里你看到的是，一个是英雄的人根本不把自己当英雄，骨子里透出对英雄的虔诚与谦卑。这里是王丹<告别小泽征尔>一文的开头：“很小的时候就听到过小泽征尔(SEIJI OZAWA)的名字，知道他那如身份证一般显出特征的狮子型乱发和无可挑剔的指挥水准，也知道他与波士顿交响乐团(BOSTON SYMPHONY ORCHESTRA) 的紧密关系----有媒体称之为‘一种婚姻’ 。到哈佛读书后一直计划去听小泽征尔的音乐会，又始终没有实行，以为近在咫尺的距离，机会总是永远的。然而，机会就这样逝去了：今年夏天，小泽征尔正式告别了波士顿交响乐团。” 宁静得不含一丝噪音，从容说著自己对一个英雄的神往！这里的王丹其实只是一个小泽征尔迷。让我不由对比想起一些外行名人拿名人往脸贴金的文字。
读完<在梵谷的星空下沉思>，我感觉是：读王丹的书不是如其他作者的作品是读他们为自己给读者精心编造的文字，而是读他的生活、内心，读他的诚实与自信。我相信这是所有王丹读者的共同感受。
2005-12-14洛杉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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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2006 10:30:26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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