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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亭芳先生致因全的唁电
刘因全
因全兄:
节哀顺变!
 
令堂驾鹤而去,或许是一种解脱。生离死别是痛苦的,目睹着亲人在生死间痛苦地挣扎而爱莫能助更是痛苦中的痛苦,市场化后的中国医疗制度,多少善良的中国人被肮脏的医疗制度折磨的痛不欲生。不久前,我母亲和岳父在一星期里相继去世,痛苦至今挥之不去,无奈中只能动笔将这一切记录下来,已经写了八篇了,问苍天,谁之过?
 
望兄保重,先人已去,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他们更希望我们好好地活下去。
 
 
弟:王亭芳敬上
 

附:医 院 里 的 “中 国 梦”(1)

 人哭喊着来到人间,离它而去时,已经是默默无言。而且,任何人,包括最伟大和最平凡人的死,在测量心电图上所呈现波形都是一样的,即一条规则的水平直线。无论你怎样看它,它都永不再起搏弯曲。它是名符其实的生命句号,它明白无误地告诉你,奇迹不会再发生了。最复杂的东西,也变的最简单。

 从生到死可以是短暂的,也可以是漫长的。当你被推入抢救室的那一刻起,你便失去了所有讨价还价资本,你的生死要交由别人来决定。输氧管、输液管、生命监视仪、、、、、多管其下,你只能服从医生的摆布。罗瑞卿大将的女儿罗点点有过精辟的描述“赤条条的,插满管子”,像台吞币机一样,每天吞下几千、上万元,“工业化”地死去。

 每一个人都希望他(她)所爱的人更长地活下去,哪怕是几天、几个小时,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全部积蓄投进那台超大吸力的呑币机里,投的越多回报率越小,非到人财两空为止,无法停歇对生命的豪赌。许多的患者就是在这样的关爱下,毫无质量地“活下去”,而医院在生死的赌局中永远是不输的庄家,那台超大吸力的呑币机不容商量地,24小时不停地运转,呑食着多少家庭的爱、希望、和毕生的积蓄。

 在黑夜与白昼的轮回中,生死是那么的近。任何人,任何时候,都有可能被一束圣洁的光照的透亮,迎接一个来自高高天际未知之神的召唤!情愿、不情愿地撒手人寰随她而去。从某种意义上看,医院任何的努力如同人与神的一场拔河,胜负早已有了结论,不过是延长这一角力的时间罢了。

几天前,发生在福建省立医院急救中心的那一幕幕,再度模糊了心中生与死的认知。那与生俱来,弥足珍贵的“生”,不留声息,匆匆划过的“死”,那喧嚣的人间,无比安和宁静的天堂,又该如何选择?

5月23日母亲头痛、呕吐并陷入昏迷,120将她送进了《福建省立医院急救中心》。如果说那是福建省一流的“三甲”医院,那么中国的医疗设施和管理水平实在不值得恭维。百平方米的急救室里躺满了来自全省各地患者,医生、护士、患者家属、护工在病床间窄小的缝隙中穿梭。“让一让,让一让”,急救器材、垂危病人推进了临时调整的急救台,医生、护士围着病人构成了内圈,患者家属围成外圈,看热闹着垫起脚尖伸长脖子,如同看一出杂耍。一位患者家属打趣地说“什么急救室,改名”挤救室”更贴切。

急救室里不分男女,不分病种,“装进篮里都是菜”。有垂危患者,有外伤患者,有普通患者,还有精神病患者,如同一个混合编队,没有规则,没有节制,没有同情、没有关爱,只有机械般忙碌的医生、护士、焦虑无奈的家属和等待别人来决定生死患者。28度以上的气温,没有空调,汗味、脚臭味、骚尿味、血腥味、、、、、、掺杂在空气中,患者不必说,就是健康人也难免产生一种强烈挤压下的烦躁。

 母亲因脑动脉瘤破裂,脑部大面积出血,生命垂危。在宽只有80公分,长不到两米的移动病床上痛苦地呻呤,等待更充分的救助。然而,在整整36个小时里,我们悬着的心一分钟也没有放下,生命监视仪上的每一次异常数字的出现,都会令所有陪伴者恐慌。医生、、、、、、护士、、、、、快来看看。死亡之手无数次伸向她又缩了回去。”医生请把她转入《重症监护室》(ICU)吧,这里的环境会加重她的病情”。我几乎是在哀求医生。“我们也想,可是没有床位,总不能把别人拉出来吧!”医生毫无表情的回答激怒了我,“你们为什么对病人如此冷漠”?不是冷漠,是麻木!我们每天要面对无法预计的患者,面对无数次生死诀别,每天都要透支精力、情感,最终只能像机械般地工作。你能让机械感情起来吗?

的确,他(她)们没有停歇,不断穿梭在患者、家属、同僚中,指挥一场又一场生死的对擂。

2013年5月23日13点10分,一位年长的患者被送进来,经过一番紧张的抢救,14点25分被宣告生命终结。一张洁白的纱布包裹住他的身躯,护工熟练地在他头部上端系上一个花结,算是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一个长者走了,没有默哀,没有告别,进来、出去是那么的自然平淡。

15点10分,一位年轻的女孩急促地被推进了急救室,听说是高空坠落。纷乱的长发覆盖在毫无血色的脸上,红色的衬衫斑斑血迹清晰可见,黑色的短裙向上掀起,纤细的长腿间只有黑色的内裤遮挡住了女孩的私处,所有的目光一同朝向这个女孩。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瞳孔散大,呼吸停止。医生,救救她吧!她才25岁呀!她的朋友向医生哀求。心脏按摩,人工呼吸,医生、护士轮番交替地进行。她还是没有留下,走的时候,身旁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人为她擦去脸上的血迹,没有人为她梳理纷乱的头发,没有人为她整平褶皱的衣襟。我心如刀绞,不仅仅是因为一个个消逝的生命,而是为那些已经进来和将要进来的患者被摧残的尊严;为了那一个个麻木的灵魂。

在这间抢救房里,只能看到各种医学技术的“表演”,而作为对人类同胞基本的关怀,“空气太稀薄了”。

“死亡是一种伟大的平等”,因为平等,所以医生与病人是没有界限的。死神不仅光顾常人,也同样不会放过医生和那些有着特殊身份的人。在万扇死亡之门面前,谁也不知道自己在那道门前谢幕。从前,一位房地产老板对医生说,我最大的优势是有钱,我花100万让我老婆活10年没问题吧?医生说,一年都有问题,一个亿都活不成。 最后370万流水样花完了,患乳腺癌的妻子也走了。 有些家属认为,我不惜一切代价,用最好的药、最先进的设备,人就不会走。而医院也很乐意被市场这只无形的大手拽着。可事实上,钱能买到高档病房,却买不到“不痛苦”,买不到命。在金钱、药物、先进设备无助于生命复生的时候,“关爱”对病人而言又何曾不是最好的良方?对每日与死神打交道的医生而言又何曾不是一种安慰呢?

“挤救室”不停地有新的患者挤入,窄小的空间被一再压缩。母亲转入(ICU)丝毫没有着落,不论你如何追着医生求情,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我们一直在联系,可就是没有病床,你自己也想想办法吧”。不能再等待下去了,所有该打的电话都打了,所有可以联系的人都联系了,结果都是一样“等待”。唯一的办法只有转院了。转院也并非易事,首先要有医院接收,还要征得医生的许可,同时,患者必须承受路途上颠簸可能导致再一次出血。

“等待”无疑将耗尽全部的精力,赌一把,是无奈的选择。患者病情的波动,高额的医疗费用,像2把尖刀深深地扎在亲人们的心上。没有人愿意参与这场豪赌;没有人可以躲避这场豪赌。

 在中国,所有事情的后面都有一套“潜规则”,领悟了“潜规则”的运作模式,要办的事情就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顺利。制度、规定在多数部门不过是一种摆设,用当前时髦的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上下不接,内外相通。我曾经指着墙上张贴的制度牌问医生“为什么这些规章制度无法实行”?医生一脸苦笑地回答道“你太不了解中国了,在中国真正受伤害的都是那些相信制度、遵守制度的群体,在这个相害的时代,相当多的人都是“被动式”地参与了相害,如同滔滔洪流中的一滴水,能分离的出来吗?”“被动式的参与”、“善良的沉默”滋生着罪恶的喧嚣;吞噬着人性最珍贵的东西。我禁不住悲哀地向天长叹,难道一个人要具有地道的现代风韵,就应当没有灵魂吗?
[11/18/2013 1:48:2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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